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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张五块钱在十字路口孤独地翻了个身丨北鱼·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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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文横议丨星枢丨础技丨扯淡




今天天气好得不像话。

下午下班后,抬头看了看风,真清澈,立刻决定舍弃公交车,骑车回!

扫了一辆膜拜,就飞驰在了长安街。

正是期间,重要建筑的屋檐上都是红旗招展。马路两边站着的,墨绿色的武警,亮绿色的交警,漆黑的特警,黑白色的警察,灰黑色的辅警,水泥灰的交通协管员。层层叠叠,实在严密。

街宽,所以天就是圆的,地就是平的。天子脚下,自行车道出奇地没有一辆机动车挡道,十分通畅。双腿抽筋似地猛蹬,风向面来,路退脚后,浩浩荡荡,有点小时候在田间撒野的感觉。

棒!

以前每年天气都很糟糕。21世纪的前十年,期间天是黄的,沙尘暴。后来治好了沙尘暴。前几年,天是灰的,雾霾。但最近一两年,每逢大会,就天气晴朗,变得湛蓝。准确率超高,都用不着著名气象学家徐嘉诰同志费神了。

为什么晴朗?三个省的工厂一停工,天气肯定晴朗。这是工人阶级制造的结果,工人阶级通过不生产、不作为、老庄思想、垂拱而治的行为与理论影响了老天爷,老天爷给个晴天,这是唯物的。比徐氏玄学预测法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。

沿着国之心脏一路向东,就是CBD,那里矗立着北京现在最高的楼和建成后最高的楼——前者是国贸三期,后者是中国尊。

骑车走到这里,发现中国尊工地旁边,也就是央视新台地址大裤衩的南门附近,停着七八辆浑身是泥的金龙牌大巴车。

这些车太没溜儿了——不是溅上去的泥,而是老泥!白色大巴,被弄得黑里透红,多久没洗车了啊。

停这儿干吗呢?

这时,中国尊的工地正在下工,一群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浑身是灰屑地从大门里走出来。在马路上拉成很长很宽的一片。有些登上了那浑身是黑垢的大巴。我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,座儿倒是都还在,就是堆了好些电钻啊锤子啊等工具。司机坐在漆黑发亮的驾驶座上寂寞地抽烟。

原来这些大巴是建筑工人的通勤车。

但还是好些工人并不上车,继续向前走。大约是去吃饭。他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,左转。那里也有一片活动板房,大概那是他们的工棚。

有个背影看起来很年轻的工人,腿细,瘦,浑身脏兮兮,如果没有安全帽,看背影大概就跟街边的洗剪吹一个样。他和另一个工友走着,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,从他牛仔裤的屁股兜儿里,被挤出来大半个身子来。随着它主人的走动在空气里一摇一摆。

我老远就看到那张招摇的钱了。他从大巴车快走到十字路口了,我骑着车,离那张钱越来越近,替他着急——钱之掉者,人间之一暗痛也。钱之捡者,人间之一暗喜也。仁者不以人之暗痛而易己之暗喜也,故往往有之而大呼焉:

嘿!钱要掉了。

然而,艹,丫没听见。

而我又万般羞愧于喊第二遍。人间之尴尬,莫过于此。如果说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,大概是即使你不帮,人家也损失不了多少。五块钱啊,你太不争气了。三四年前你还能买一碗兰州拉面。现在你只能买两个卤蛋了,太堕落了你。

一辆途锐插入人群,他往左一闪。那钱勾在兜儿上的最后一个角一颤——

终于掉了。

无数的人在穿越马路,车流滚滚,人潮汹汹,目不斜视。

风来了,那张五块钱在十字路口孤独地翻了个身。

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.

艺文丨文以载道,艺以修身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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